最近突然想起了小学、初中时经常玩的一个拍手游戏。通常玩家是两个人，拍两下手后选择出一轮招式：“饼”、“汤”或“轰”。这是上海话的叫法。“饼”代表蓄能[1]；“轰”代表攻击[2]，需要消耗能量；“汤”代表防御[3]，可以抵挡一次攻击。如果趁对方“饼”的时候发出攻击，即游戏结束，攻击方获胜，否则游戏继续。
接下来这里给出一个示例回合。
示例
第一回合
玩家A：饼
玩家B：饼
备注：第一回合双方都没有能量，只能出“饼”。
第二回合
玩家A：轰
玩家B：汤
备注：玩家A攻击无效，消耗一格能量。
第三回合
玩家A：饼
玩家B：轰
备注：玩家B攻击成功，游戏结束，B获胜。
在网上搜索了一圈，发现这个拍手游戏竟然在当年流传颇广。在别的方言里也有把这个游戏叫作“波波攒”[5][6]。这里“攒”等同于“饼”，“波”等同于“轰”。可惜的是，网络上的文字记载并不多。当小朋友们长大后学会熟练运用文字记录生活时，这款拍手游戏早已被忘在脑后。在我的记忆里，拍手游戏似乎从来没有正式名字。同学们都用拍两下手做一个“饼”作为肢体语言暗号开始游戏。
记得这个游戏在上小学时突然流行起来，也许是因为当时正值日本动漫《龙珠》风靡全国。下课的时候男生们就迫不及待拍手过招——有时找伙伴一对一，有时排成一排打擂台，有时分成两拨队伍团体作战。出招时往往大声喊出自己的招式，配合脚跺地的声音，颇有气势。总是有这么几个学生，几乎战无不胜，越战越勇，一连“轰”倒一排对手。攻击型选手连续吼出“轰”时虎虎生威，防御型选手则以“汤”为主，满脸狡黠地“饼”住能量，在“汤”和“饼”的手势间切换自如，伺机反击。这款游戏无需任何道具，不限地点，上课时一对淘气的学生也可以安静地用手比划。规则虽简单，较“石头剪刀布”相似，但更具策略性——玩家需要根据自己“饼”的数量规划招数。相比之下，“石头剪刀布”每一轮每一个动作的回报都是一样的，没有策略可言。
广为流传的同时，拍手游戏出现了很多分支版本。为了避免有的同学一直无限防御，游戏规则也随之发生了一些改变。例如，消耗五格能量发出的大招无法防御。这样在对方连续防御的时候，可以“饼”五次以取得胜利。另外也出现了消耗三个“饼”的“大轰”和消耗一个“饼”的“大汤”，但这条规则没有很受欢迎，因为如果不知道何时对方会“大轰”，那么“大汤”的预期效益就很低。
现在想起这个游戏，依旧忍俊不禁笑出声来。想起小朋友当时单纯的脸庞，努力“屏气”、“发功”赢下一局。是选择活在当下发功偷袭，还是延迟满足饼住大招？简单的游戏规则让我们小小年纪就体验到了掌控人生的感觉。二十多年后再次想起，蓄力发波的逻辑变得即荒诞又可笑，但“饼”的表情却在记忆中栩栩如生，似乎是每个人的记号，一直未曾改变。
[1] 意同“屏”，抑制、忍耐、坚持的意思。参见 盛济民 (2019). 软浓吴语松江好. Pg 104. URL: https://www.songjiang.gov.cn/sjsz/sjdfls/rnwysjh/files/basic-html/page104.html
[2] 也有用“波”称呼，与全国其他地区相似。
[3] “汤”有抵挡，遮挡的意思。参见Liang Huang. 吴语中的古僻字URL: https://web.engr.oregonstate.edu/~huanlian/chineselinguistic/weird-chars.html
[4] 凭虚 (2023). 波波攒——关于游戏预期价值、熵的变化和玩法迭代. 如尼纹蛇. URL: https://bbs.gameres.com/thread_901772_1_1.html.
[5] 昊天 (2017). 知乎回答“波波攒，攒波防，拍拍运，有没有人记得呢？” URL: https://www.zhihu.com/question/61951831
[6] 下班被游戏打 (2020). 拍手、攒气、发波，这款童年游戏曾经火遍国内外，你是否也曾玩过？URL: https://www.bilibili.com/read/cv6802972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