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SL：囚禁心灵的故事

（一）

这是最后一节数学课，同学们带了零食和饮料，还有的搬来了跳舞机，搞得很有派对的气氛。大家欢庆一年学业的结束，而其中相当一部分人，是中学五年的结束。

A也是。她拿着一本几乎写满的年册，让班里认识的同学签下留言。

她明年要去Adult School，等待她的是要修满十、十一、十二年级三年的英文，方可以得到毕业文凭。

而现在，她还在Trans（Transitional English）的课程进度中。

（二）

我胡乱地上去跳了一下，双腿不听使唤地不知道该上下还是左右。也算是对得起这场派对。之后就去了图书馆复习数学，和I坐在一桌。

I也和我一节数学课，他十一年级，显然也对薯片和跳舞不感兴趣。

可说是复习数学，真正却看不进去。和I说着说着，说到他明年转校的事情了。在这所学校，他还是Trans，明年都不一定能够进入常规英文学习。然而，转校的计划可以让他在暑假修十年级英文，并在明年一年的时间里完成十一和十二。相比较于一个表面上排名很靠前的学校和按部就班，他更需要毕业。他想去东部读大学。

（三）

我的思绪进入了一个无休止的摄影式叙述中，很多东西没有修饰，用平铺直叙的语言。因为这篇文章源自于我脑海中的一组构图，每张图都表现着人物，表现着他们的神情。我感到完成这套图的力不从心，只有勉强用虚弱的文字表达。对于一篇有着层次感、逻辑性的文章，这篇只能是以小刀一刀刀刮下表面的样子，看到大致核的轮廓。

而刚才说的只是Trans，在等级森严的ESL部门来说，他们离希望只有一步之遥了。

（四）

W是个怪老师。

有人说她严格，有人说她不讲情面，有人说她冷血，有人说她很贱…

她一人独掌ESL，连Counsellor都要敬她三分。

我在她的办公室里写一篇有关差异的作文。一个女生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。用生涩的英文问着她有关Summer School的情况。说了片刻，她终于以软弱的语气问出她能否在暑假学习常规英文课程的时候。W未等她说完，就立刻以否定的句式打断了她，说她仍需要提高她的英文。随即准备关上办公室的门。而那个女生，点了点头，表示接受与认同，说了声“OK. Thank you”。

我看到了那条门缝，和此时的懦弱。

（五）

之后，W办公室外就多贴了一张纸，写的是这个暑假获得学习常规英文课程准许的学生名单。

我看见了黑黑的头影，指向名单的手指。

唯有这张没有表情。

（六）

I说，也不全是W的原因。一是，学校的声誉是靠学生的省考成绩建立起得，不希望这些学生拉下学校的平均分。特别在西区，好学校云集，排名竞争很厉害。还有一个因素可能就是政府对每一个ESL学生下放金额，补贴学校。当个体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，总有一方要让步。

不仅是I，其他很多同学都因为要转学不能在明年相见了，去一些竞争不很激烈或是ESL政策宽松些的区或者城市。以以往的大家相传的经验，很快就能开始常规英文的学习。这里还怎样让人活下去了。为了毕业，大家想尽了办法：猛攻Summer School的，一天当一礼拜使得，多留一年，或者Adult School，还有转学。

（七）

我已经两个月没有看见她笑过了。

来这里已经是三个年岁了，光是Trans就耗去两年，而明年就要升入12年级的她，暑期仍未获得W的恩准。她很爱笑，可现在又要如何才能扬起嘴角。

她和另外一个同学，抱着试试看的心理，这个暑假在一个邻近的城市报了十年级英文课程，并通过了审核考试。
可是暑假回来后这里又是否认可呢？W又会怎么想呢？

人被逼到这样的程度，也只有放手一搏了。

K说他们会成功的。

（八）
而国内的朋友们，是否那些国际部的学生们要达到你们高三的语文水平才可以毕业呢？是否因为是外国人，毕业的进程就受到如此多的阻力？

真的，晚两三年读大学不算什么了，花去二十岁前的青春也不算什么了。真实的我们就在的大家的身边，团坐在校门口的阶梯上，若有其事地立在夕阳的网球场边，望着被风吹散的云，是否能从天象里看到各自命运的启示？

（九）

K来这也有三年，高兴的是他被获准这个暑假的学习。尽管如此，他还是计划要在Adult School进修半年完成十二年级英文。

天又回到了晚上10点落山的日子。我和K在跑步锻炼回来的路上，谈了很多……（完）